我叫魏哲，一个跑腿的。
工作就是拿钱办事，风雨无阻。
直到那天深夜，我接了个给女主播送夜宵的单子。
门开了，她冲我笑，身上很香。
第二天，她死了。
所有证据都指向我，我是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凶器上有我的指纹。
一夜之间，我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全网通缉的杀人犯。
他们说我见色起意，说我激情杀人。
没人相信我。
为了自救，我只能逃。我必须回到那栋楼，那个房间，找出真相。
可我回去后才发现，那栋楼，比警察和网络喷子更可怕。
走廊里总有高跟鞋的声音，电梯会自己停在不存在的楼层，死者的房间里，总有人在半夜唱歌。
所有人都说我在编故事，说我疯了。
只有一个住在对门的女孩信我。
我们一起发现，这些鬼影背后，藏着一个更深的秘密，和一个我做梦都想不到的凶手。
他每天都对我笑，提醒我天冷加衣，甚至在我最狼狈的时候，给我递过一碗热汤。
1.她身上的香味
我叫魏哲，是个跑腿的。
说白了，就是个城市里的游侠，拿别人的钱，替别人跑腿，风雨无阻。
那天晚上，我记得很清楚，十一点五十九分。
手机“叮”一声，来了个单。
同城急送，备注写着：十万火急！务必本人亲送！加钱！
地址是城东的“星光国际公寓”。
那地方我知道，高档小区，一堆网红和小明星住里面。
送的东西也奇怪，不是文件，不是蛋糕，是一份打包好的麻辣小龙虾。
我骑着电驴赶到店里，老板把餐盒递给我，眼神有点怪。
“小哥，这单……要不你别接了？”
“咋了？”
“下单的姑娘，天天这个点叫餐，可这都一个礼拜没动静了。”
我笑了笑，把餐盒放进保温箱。
“兴许是出差了，今天刚回来。没事。”
有钱不赚是傻子。
电驴骑得飞快，冷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
星光国际公寓门口，保安拦住了我。
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姓权，我们都叫他权叔。
他认识我，这片儿我常来。
“小魏，这么晚还跑？”
“权叔，没办法，混口饭吃。”
他拿体温枪对着我额头扫了一下，登记了信息。
“A栋1304，又是那个女主播吧？”
“对，唐颖。”我看了眼订单信息。
“这姑娘，长得是真俊，就是生活不太规律。”权叔摇摇头，按了开门键。
我把车停好，提着小龙虾进了电梯。
电梯里有股淡淡的香味，跟香水似的，但又有点不一样，说不上来。
按下13楼。
电梯门一开，香味更浓了。
我走到1304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没动静。
我又敲了敲。
还是没动静。
我拿出手机，准备给客户打电话。
电话还没拨出去，门“咔哒”一声，开了条缝。
一只眼睛从门缝里看出来。
“谁？”声音有点沙哑，带着警惕。
“您好，您的外卖。”
门开大了点。
一个女人站在门口，穿着丝质的睡袍，长头发湿漉漉地披着。
是唐颖。
比直播里看着瘦，也更憔悴。
她脸上没化妆，眼圈有点黑。
“哦，放门口吧。”她说着就要关门。
“那个……麻烦您点一下送达。”我举着手机。
她皱了皱眉，还是把门完全打开了。
“进来吧。”
我换了鞋套，走进她家。
房子很大，装修得跟宫殿一样，就是有点乱。
沙发上堆着衣服，茶几上是吃剩的外卖盒子。
空气里那股香味更重了，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手机给我。”她伸出手。
我把手机递过去。
她手指冰凉，划屏幕的时候，指甲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背。
我打了个哆嗦。
她点了送达，把手机还给我。
“谢谢。”
“不客气。”我准备走。
“等等。”她叫住我。
我回头。
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的。
“打车钱。”
“不用，订单里加了。”
“拿着。”她把钱塞进我上衣口袋，手指又碰了我一下。
这次，我感觉她的手心很烫，跟发烧一样。
“你……”我刚想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她笑了笑，“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然后就把门关上了。
我站在门口，闻着口袋里钱上残留的香味，觉得这事儿有点怪。
回到楼下，权叔还在值班室。
“送到了？”
“嗯。”
“没出什么事吧？”他问。
“没事啊，权叔你这话说的。”
他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我骑上电驴，回了家。
冲了个澡，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唐颖那张苍白的脸，和她身上那股奇怪的香味。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警笛声吵醒的。
我租的房子就在星光国际公寓后面，隔着一条街。
我扒着窗户往外看，十几辆警车把公寓围得水泄不通。
我心里咯噔一下。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是魏哲吗？”
“是我。”
“我们是市刑侦队的，有点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你现在在哪？”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在家。”
“别动，我们马上到。”
半小时后，两个警察站在我家门口。
其中一个，我认识，姓张，之前处理刮蹭见过。
“张队，这是……”
张队没看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挂在衣架上的外套。
就是我昨晚送外卖穿的那件。
“昨晚十一点到今天早上八点，你在哪？”
“在家睡觉啊。”
“有人能证明吗？”
“我一个人住。”
张队走过去，从我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证物袋。
袋子里装着一张一百块钱。
“星光国际公寓A栋1304的住户，唐颖，死了。”
“死亡时间，初步判定是今天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
“死因是刀伤，凶器上，有你的指纹。”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不可能！”我吼了一声，“我昨晚送完外卖就回家了！”
张队冷冷地看着我。
“我们查了监控，从你进去到早上我们来，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进过1304的门。”
“她口袋里那一百块钱，是你塞给她的？”另一个年轻警察问。
“不是！是她给我的！”
“我们找到凶器了，一把水果刀，就在你家楼下的垃圾桶里。”
张队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上面，不仅有你的指纹，还有死者的血。”
2.不存在的四楼
我被带走了。
手铐冰凉，扣在手腕上，像两条毒蛇。
警车里，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脑子很乱。
凶器？指纹？血？
我昨晚明明连她家的厨房都没进去过。
那把刀是哪来的？
指纹又是怎么回事？
审讯室的灯很白，照得人发慌。
张队坐在我对面，把一叠照片摔在桌子上。
“看看。”
照片上是唐颖。
她躺在客厅的地毯上，睡袍散开，身上全是血。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别过头去。
“说吧，为什么杀她？”
“我没杀她！”我几乎是喊出来的。
“没杀她？那你解释解释，刀上的指纹怎么回事？你外套口袋里的钱怎么回事？监控怎么回事？”
“钱是她给我的小费！监控……监控肯定有问题！一定还有别人进去了！”
“我们把整栋楼的监控都调出来了，从昨晚十一点到今天早上，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进出过A栋的大门！”
“不可能！还有保安！”我突然想起来，“权叔！他一直在！他可以给我作证！”
张队冷笑一声。
“权富贵？他说他昨晚十二点半就换班回家了，接班的人说，一夜都没见有人进去。”
我愣住了。
权叔十二点半就走了？
可我走的时候，他明明还在。
他在撒谎。
为什么？
“人证物证俱在，魏哲，你别抱侥幸心理了。”
我被关进了看守所。
橙色的囚服，四面都是墙。
我完了。
我这辈子，彻底完了。
新闻铺天盖地。
《震惊！女主播深夜惨死家中，外卖小哥竟是凶手！》
《人性扭曲还是道德沦丧？揭秘杀人凶手魏哲的背后！》
我的照片，我的家庭住址，我所有的信息，都被扒得一干二净。
网上的人都说我该死。
说我见色起意，强奸未遂，恼羞成怒才杀了人。
没人听我解释。
三天后，我的律师来了。
是个刚毕业的年轻人，姓李。
他告诉我，情况很糟。
所有证据都对我极度不利。
“魏哲，你再仔细想想，昨晚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我闭上眼，拼命回忆。
唐颖苍白的脸，冰凉的手指，滚烫的手心，还有空气里那股奇怪的香味。
“香味！”我猛地睁开眼，“她身上有股很特别的香味，很浓。”
“香味？”
“对，还有电梯里，也有。很奇怪的味道。”
小李律师记了下来。
“还有呢？”
“电梯。”我想起来了，“我进去的时候，感觉电梯好像……好像震了一下。”
“震了一下？”
“对，就是轻微的下沉，然后又恢复了。我当时以为是错觉。”
“在哪一层？”
“我按了13楼，大概是在……四楼或者五楼的时候。”
小李律师的笔停住了。
他抬起头，看着我，脸色很奇怪。
“魏哲，星光国际公寓……没有四楼。”
“什么？”
“那栋楼的开发商信风水，觉得‘四’不吉利，所以整栋楼都没有四楼和十四楼。三楼上去，直接就是五楼。”
我后背的汗毛一下就竖起来了。
没有四楼？
那我当时感觉到的震动……是什么？
难道真的是我的错觉？
不。
不对。
我想起来一件事。
那天我进电梯的时候，电梯的楼层显示屏上，数字跳动得很快。
但我清楚地记得，我看到了一个“4”字。
它亮了一下，然后就跳到了“5”。
当时我没在意。
现在想起来，浑身发冷。
“小李律师，你信我，我真的看到了。”
小李律师的表情很为难。
“魏哲，这种话，在法庭上说，只会被当成精神失常。”
我知道。
这事太邪门了。
说出去谁信？
可我就是看到了。
一个星期后，我被批准保释候审。
是我姐凑了钱。
她见到我的时候，眼睛肿得像核桃。
“小哲，你跟姐说实话，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我。”我声音沙哑。
她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点了点头。
“好，姐信你。你出来也好，我们自己找证据。”
走出看守所，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自由了。
但这种自由，就像是脚上绑了根看不见的绳子。
我必须洗清我的嫌疑。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星光国际公寓。
我必须再去一次那个电梯。
我姐不放心，非要跟着我。
我们俩打车到了公寓门口。
大门拉着警戒线，有警察守着。
进不去。
我只能在外面转悠。
我看到权叔了。
他穿着保安制服，在跟一个业主说话，脸上还是那副老好人的笑容。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眼神躲闪着，转身就进了值班室。
我心里那股怀疑更重了。
他绝对有问题。
“小哲，我们走吧，在这也看不出什么。”我姐拉我。
我没动，眼睛死死盯着A栋的入口。
天渐渐黑了。
我让我姐先回去。
我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继续等。
我要进去。
不管用什么办法。
等到半夜，换班的保安来了。
守门的警察也撤了。
只剩下值班室里一个打瞌睡的年轻保安。
机会来了。
我从侧面的绿化带翻了进去。
整个小区静悄悄的。
我像个贼一样，贴着墙根，溜进了A栋。
大厅里空无一人。
我站在电梯门口，心脏怦怦直跳。
我伸出手，按下了上行键。
“叮。”
电梯门开了。
里面还是那股淡淡的香味，跟那天晚上一模一样。
我走了进去，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我按下了13。
电梯门缓缓关上。
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跳动。
1…2…3…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屏幕。
3的后面，会是什么？
屏幕闪了一下。
一个鲜红的“4”字，跳了出来。
紧接着，整个电梯猛地一震，所有的灯光，“啪”的一声，全灭了。
3.对门那个奇怪的女孩
电梯里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
我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
那股奇怪的香味，在黑暗里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钻进我的鼻子里。
我感觉有人在黑暗里看着我。
我靠着电梯冰冷的墙壁，大气都不敢出。
电梯停了。
不是正常的停止，是那种卡住的感觉。
死寂。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打鼓一样。
过了大概十几秒，头顶的灯闪烁了两下，又亮了。
还是那个狭小的空间。
但楼层显示屏上的数字，从“4”变成了“5”。
电梯继续平稳上行。
6…7…8…
一直到了13楼。
“叮。”
门开了。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我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
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这栋楼，这个电梯，真的有鬼。
13楼的走廊，灯光昏暗。
1304的门上，还贴着警方的封条。
我站在门口，那天晚上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唐颖苍白的脸，冰凉的手。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正想着，对面的门，“咔”一声，开了。
一个女孩探出头来。
她染着一头粉色的头发，脸上画着很浓的妆，耳朵上戴着七八个耳钉。
穿着一身黑色的，我看不懂的衣服。
她看见我，吓了一跳。
“你谁啊？站这干嘛？”
我认出她了。
她也住13楼，是个玩cosplay的，叫季小雨。
以前送外卖的时候见过几次。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眼睛一亮。
“你不是那个……杀人犯？”
她说话很直，一点没给我留面子。
“我没杀人。”我脱口而出。
她抱着胳膊，上下打量我。
“那你鬼鬼祟祟地跑回来干嘛？回味现场？”
“我回来找证据。”
“证据？”她笑了，“警察都没找到，你能找到？”
我没理她，转身想去按电梯。
“喂。”她又叫住我。
“干嘛？”
“你刚才……是不是坐电梯上来的？”她问。
“是啊。”
“电梯没停？”
我心里一动，“停了。”
她的表情也变了。
“是不是在四楼？”
我猛地回头，死死盯着她。
“你怎么知道？”
季小雨的脸色有点发白。
她拉开门，“进来再说。”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她进了屋。
她家跟唐颖家完全是两个风格。
屋里堆满了各种动漫海报、手办，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道具。
空气里有股颜料和胶水的味道。
“坐。”她指了指地上的一个懒人沙发。
她给我倒了杯水，自己盘腿坐在地毯上。
“你也遇到了？”她问。
“遇到什么？”
“电梯在四楼停，然后灯灭了。”
我点了点头。
“你也遇到过？”
“不止我一个。”她说，“这栋楼好多人都遇到过，尤其是晚上。大家都不敢一个人坐电梯。”
“没人跟物业反映吗？”
“反映了，物业找人来检修了好几次，都说没问题。后来大家就都当是电梯老化，习惯了。”
习惯了？
这种事也能习惯？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有问题？”我问她。
“因为我见过。”她压低了声音，“我见过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月前，也是晚上，我坐电梯回家。电梯就在四楼停了。”
“灯灭了，我吓得要死。等灯再亮起来的时候，我看见电梯里……多了一个人。”
我感觉自己的头皮都麻了。
“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长头发，遮着脸，就站在角落里。”
“我当时以为是新搬来的住户，也没多想。可电梯到了13楼，我出去了，她没动。”
“我回头看了一眼，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看见她……她没有脚。”
季小雨抱着膝盖，身体在发抖。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在晚上坐过那部电梯。”
我端着水杯的手也在抖。
红衣女人，没有脚。
这他妈不就是鬼吗？
“所以……唐颖的死，会不会跟这个有关？”我看着她。
季小雨摇了摇头。
“不知道。她死的那天晚上，我没在家，去参加漫展了。”
“不过……”她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唐颖这个人，有点怪。”
“她半年前搬来的，从来不跟邻居打交道。而且，她家晚上总有声音。”
“什么声音？”
“唱歌。”季小雨说，“就是那种很老很老的童谣，一个女人的声音，唱得很慢，很诡异。”
“我好几次半夜被吵醒，去敲她家的门，她从来不开。”
“第二天碰到她，问她，她就说我听错了。”
我脑子里嗡嗡响。
唱歌？
一个独居的女人，半夜在家里唱童谣？
“那你有没有听见，她死的那天晚上，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季小雨想了想。
“那天我不在。但是我回来的时候，听权叔说的。”
“权叔？”
“对，就是楼下的保安大叔。他说，那天晚上，他值夜班，听见1304有很激烈的吵架声。”
“吵架声？跟谁？”
“不知道，他说声音很杂，听不清，好像有男的，也有女的。”
我心里一沉。
权叔明明跟警察说，他十二点半就回家了。
可他又跟季小雨说，他值夜班，听见了吵架声。
他在两边撒了不同的谎。
这个权叔，问题太大了。
“你相信我没杀人吗？”我看着季小雨的眼睛。
她沉默了很久。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杀人。”
“但我相信，这栋楼，不干净。”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你看对面。”
我走过去。
对面楼，一片漆黑。
只有一户人家亮着灯。
灯光是红色的，很诡异。
“那家，是1404。”季小雨说。
“1404？”我皱起眉，“这楼不是没有十四楼吗？”
季小雨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对啊。”
“所以，住在里面的，会是什么呢？”
4.权叔的热汤面
我从季小雨家出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脑子里一团乱麻。
不存在的四楼，没有脚的红衣女人，半夜的歌声，还有对面那栋楼里，根本不该存在的1404。
所有的事情，都透着一股邪气。
我不敢再坐电梯，从楼梯一路跑了下去。
跑到一楼大厅，正好撞见权叔。
他提着个保温桶，像是刚来上班。
看见我从楼梯间出来，他明显愣了一下。
“小魏？你……你怎么在这？”
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慌乱。
“权叔，我有话问你。”我走到他面前，死死盯着他。
“什么……什么事啊？”他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跟警察说，你案发那晚，十二点半就下班了，是不是？”
“对……对啊，我老伴那天不舒服，我提前回去了。”他眼神飘忽。
“那你为什么跟季小雨说，你值了通宵的夜班，还听见了唐颖家有吵架声？”
权叔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我……我那是……我那是听接我班的小张说的！对！是他听见的！”
他还在撒谎。
“权叔。”我往前走了一步，压低了声音，“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把推开我，几乎是跑着进了值班室，“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看着紧闭的门，心里更确定了。
唐颖的死，他一定知道内情。
我没地方去。
家不能回，我姐那儿也不能去，我不想连累她。
我在小区附近找了个二十四小时的快餐店，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
睡得一点都不安稳。
梦里全是那部该死的电梯，和那个没有脚的红衣女人。
下午，我被手机震动吵醒了。
是季小雨发来的消息。
“出来，A栋楼下咖啡馆。”
我去了。
她已经坐在那儿了，没化妆，穿着普通的恤牛仔裤，看着像个大学生。
她推给我一个平板电脑。
“你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个论坛的页面。
帖子的标题是：《八一八星光国际公寓的那些诡异传说》。
发帖日期是三年前。
我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帖子里说，星光国际公寓这块地，以前是乱葬岗。
开发商建楼的时候，挖出来好多无主的棺材。
为了镇邪，开发商请了个风水大师。
大师说，这地方阴气太重，必须在楼里设一个“阴间层”，把那些东西“供”起来，才能保平安。
所以，公寓才没有四楼和十四楼。
因为在阴间，这两层是留给“它们”住的。
帖子里还说，有人在电梯里见过穿红衣服的女人，有人在半夜听见过小孩的哭声，还有人说，看见对面楼根本不存在的楼层亮着灯。
所有的描述，都跟我经历的，和季小雨告诉我的，一模一样。
回帖的人很多。
有人说楼主在胡说八道。
也有人说，自己就住在这个小区，确实遇到过怪事。
其中一个ID叫“星光下的颖火虫”的人，回了好几条。
她说：“是真的，我家对门就天天半夜唱歌，我快被逼疯了。”
星光下的颖火虫。
唐颖的粉丝，好像就叫“颖火虫”。
这个账号，很可能就是唐颖本人。
“所以，唐颖早就知道这楼有问题。”我说。
“对。”季小雨指着屏幕，“你看最后一条回复，是半年前的。”
最后一条回复，还是那个“星光下的颖火虫”发的。
只有一句话。
“我找到办法了，我再也不会怕了。”
半年前。
正好是唐颖搬来的时候。
她找到了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跟她的死，有关系吗？
我和季小雨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
“我们必须进唐颖家看看。”我说。
“怎么进？门上还贴着封条呢。”
“我有办法。”
我给一个以前一起跑过腿的兄弟打了个电话。
他现在改行做了开锁师傅。
我答应给他双倍的价钱，让他晚上过来一趟。
天黑了。
我和季小雨再次潜入了A栋。
我那个兄弟已经在13楼等着了。
他技术很好，没几分钟，就把1304的门锁打开了。
“兄弟，谢了。这事千万别说出去。”我把钱塞给他。
“放心，我懂规矩。”他收了钱，快步离开了。
我和季小雨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还保持着案发当天的样子，一片狼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混合着那股还没散尽的奇特香味。
我们戴上手套和鞋套，开始分头寻找。
警察肯定已经搜查过一遍了。
我们要找的，是他们发现不了的东西。
跟“那个世界”有关的东西。
我负责客厅和卧室，季小雨负责书房。
我翻遍了所有角落，什么都没发现。
就是个普通的单身女孩的家。
“魏哲，你过来看！”书房里传来季小雨的声音。
我跑过去。
她正站在一个书架前。
书架上摆满了书。
其中有一本，是线装的古书，没有封面。
季小雨把书拿下来，翻开。
书里的字，都是手写的繁体字。
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和图案。
这根本不是一本书。
这是一本……类似“做法”的秘籍。
书里夹着一张黄色的符纸。
符纸上用红色的朱砂，画着一个我看不懂的图案。
图案的中心，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我看着那个八字，觉得有点眼熟。
我掏出手机，打开我姐之前发给我的一张照片。
是我的户口本信息。
我对着上面的出生日期，和我妈告诉我的出生时辰，一对……
符纸上的生辰八字，是我的。
我浑身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唐颖的家里，为什么会有一张写着我生辰八字的符？
“这……这是什么意思？”季小雨也吓坏了。
我摇头。
我他妈怎么知道！
我把书和符纸揣进口袋。
“走，先离开这里。”
我们刚准备出门，门口传来“滴”的一声。
有人在外面，刷了门禁卡。
我和季小雨的脸都白了。
警察？
不对，警察进来会直接敲门。
是谁？
门把手，开始缓缓转动。
5.镜子里的第五个人
门开了。
我和季小雨躲在书房的门后，连呼吸都停了。
一个黑影走了进来。
他没开灯，熟门熟路地穿过客厅，走进了卧室。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背影。
是他。
权叔。
他来这里干什么？
他不是没有这里的钥匙吗？
只见他走到卧室的床边，蹲下身子，在床底下摸索着什么。
很快，他从床底拖出来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他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像是神龛一样的东西，还有一个香炉。
他把神龛和香炉摆在地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三根香，点燃了，插进香炉里。
他跪在地上，对着那个神龛，念念有词。
他说的是一种我听不懂的方言，语速很快。
整个房间里，都飘着一股烧香的味道。
诡异到了极点。
我和季小雨躲在门后，吓得一动不敢动。
拜了大概五分钟，他站起来，把东西收回箱子，又塞回床底。
然后，他走出了卧室。
我以为他要走了。
可他没有。
他径直朝着我们藏身的书房走了过来。
我心跳都快停了。
完了。
被发现了。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
我的手心里全是汗。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书房门把手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他停下脚步，接了电话。
“喂？……哦，我马上下来，你等我一下。”
他挂了电话，转身快步离开了。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我和季小雨腿都软了，靠着墙滑坐在地上。
“他……他刚才在干什么？”季小雨声音发颤。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心里全是疑问。
权叔为什么会有唐颖家的钥匙？
他半夜偷偷跑进来，拜的又是什么东西？
还有，他刚才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我们必须搞清楚，那个神龛里供的是什么。”我说。
“怎么搞清楚？再去床底下拖出来？”
“不行，太危险了。”
我想了想，掏出手机。
“我们装个摄像头。”
我立刻给那个开锁的兄弟发消息，让他想办法搞一个微型摄像头，越快越好。
做完这一切，我们才敢离开。
从公寓出来，我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我把季小雨送回家，自己又回了那个二十四小时快餐店。
我把那本古书和符纸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看。
完全看不懂。
这些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颖为什么要用我的生辰八字画符？
难道……她想害我？
所以才有了后面的栽赃嫁祸？
可她为什么要害我？
我们俩，在那晚之前，根本就不认识。
第二天，我拿到了摄像头。
晚上，我用同样的办法，又进了唐颖家。
这次我一个人，季小雨不敢来了。
我趴在地上，把床底的行李箱拖了出来。
打开箱子，那个小神龛就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伸手打开了神龛的门。
里面没有神像。
只有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个年轻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长头发，对着镜头笑。
她的脸……
我见过。
在哪见过？
我拼命地想。
对了。
电梯。
季小雨说的，那个没有脚的红衣女人。
虽然她当时没看清脸，但这个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照片后面，还写着一行字。
“爱女，权彤彤之位。”
权彤彤？
姓权？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
权叔。
这个女人，是权叔的女儿？
我赶紧把摄像头装在正对着床底的一个隐蔽角落，然后把一切恢复原样，离开了。
回到快餐店，我用手机连上了摄像头的APP。
画面很清晰。
我把手机放在桌上，一夜没睡，死死地盯着屏幕。
凌晨两点。
画面里，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权叔走了进来。
他像昨晚一样，拖出箱子，拿出神龛和香炉，点香，下跪，祭拜。
整个过程，跟昨晚一模一样。
我把视频录了下来。
这是证据。
证明权叔跟这件案子脱不了干系。
可光有这个还不够。
我要知道，那个权彤彤，到底是谁，她是怎么死的。
第二天，我去了市图书馆。
我在旧报纸档案室里，泡了一整天。
终于，在一张五年前的《江城晚报》的角落里，我找到了。
一篇很小的报道。
《妙龄女子为情所困，跳楼自杀》。
报道里说，一个叫权彤彤的女孩，因为被男友抛弃，从星光国际公寓A栋的楼顶跳了下去，当场死亡。
她死的时候，就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
报道下面，配了一张很小的照片。
就是神龛里的那个女孩。
我继续往下查。
那个抛弃她的男友，是个小有名气的富二代。
事发后，富二代给了权家一笔钱，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权叔，白发人送黑发人。
而他女儿跳楼的地方，就是星光国际公寓。
他后来却来这里当了保安。
为什么？
他每天看着女儿惨死的地方，心里在想什么？
我感觉自己抓到了一条很关键的线索。
所有的一切，都跟五年前这起自杀案有关。
唐颖的死，一定也跟这个有关。
可唐颖，跟权彤彤又有什么关系？
我百思不得其解。
晚上，我又开始看监控。
权叔还是雷打不动，凌晨两点，准时出现。
我看得昏昏欲睡。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监控画面里，突然出现了异常。
权叔正在祭拜。
他身后的那面穿衣镜里，模模糊糊地，好像多了一个人影。
一个，两个，三个……
加上权叔，镜子里，清清楚楚地映出了五个人的影子。
可是，整个房间里，明明只有权叔一个人。
6.她在喂养一只“鬼”
我瞬间就清醒了。
我把视频暂停，放大，一点一点地看。
镜子里，权叔跪在地上。
他身后，站着四个模糊的人影。
三男一女。
那个女的，穿着一身红裙子，长头发。
是权彤彤。
另外三个男人，看不清脸。
他们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权叔身后，透过镜子，冷冷地看着外面。
我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这不是幻觉。
是真的。
这个房间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权叔每次来祭拜的，不只是他女儿的牌位。
还有这三个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的“东西”。
我强忍着恐惧，继续看视频。
权叔拜完了，收起东西，离开了。
那四个影子，也跟着消失了。
镜子里又恢复了正常。
我坐在快餐店里，浑身冰冷。
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我只是想查个案子，怎么他妈的还撞上鬼了？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季小雨。
这种事，也只有她能跟我聊了。
我把视频发给她。
过了很久，她才回我。
“卧槽。”
后面跟着一连串震惊的表情。
“这是什么情况？”她问。
“我也不知道。你觉得，那三个男的是谁？”
“不知道。”季小雨说，“但我觉得，他们跟唐颖的死，还有你被陷害，肯定有关系。”
“你还记不记得，你说权叔听见了吵架声？一男一女。”
“后来他又跟警察撒谎。”
“其实那天晚上，吵架的，根本不止两个人。”
我明白了。
那天晚上，在1304房间里的，除了唐颖，还有权彤彤和那三个男鬼。
他们在吵架。
然后，唐颖死了。
“可他们为什么要杀唐颖？”我问。
“不知道。”
“为什么要陷害我？”
“也许……是因为你的生辰八字。”季小雨说，“我查了一下，你那个八字，叫纯阳命格。这种命格的人，阳气极重，是小鬼最怕，也是厉鬼最喜欢的东西。”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对他们来说，要么是克星，要么是大补之物。”
我听得云里雾里。
“那本古书，你研究得怎么样了？”我问。
“有点眉目了。”她说，“那不是什么做法的秘籍，那是一本‘养小鬼’的日记。”
养小鬼？
“日记是谁写的？”
“应该是唐颖。”
季小雨告诉我，她找了一个懂行的朋友看了。
那本日记里，详细记录了怎么用一些特殊的仪式，去供养和控制“鬼”。
日记里说，唐颖半年前，通过一个神秘的渠道，“请”回了权彤彤的魂魄。
她把权彤彤养在那个神龛里。
她利用权彤彤，帮她提升事业运，让她在直播界混得风生水起。
这就是她回复那个帖子时说的，“找到了办法”。
“可她为什么要养权彤彤？”我不解。
“不知道。但日记里提到了一个人，就是当年那个害死权彤彤的富二代。”
季小雨说，日记的后半部分，唐颖的字迹开始变得潦草和疯狂。
她说，权彤彤失控了。
她不满足只帮唐颖提升运势。
她要复仇。
她从外面，又带回来了三个更厉害的“东西”。
就是镜子里那三个男鬼。
唐颖开始害怕了。
她想送走它们，但是已经送不走了。
她被反噬了。
那些“东西”，开始吸食她的精气。
所以她才会那么憔悴，身体时好时坏。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
“它们要我找一个纯阳命格的人，来当新的‘容器’。它们说，找到这个人，就放过我。”
我全明白了。
唐颖要找的那个“容器”，就是我。
那天晚上，她叫我去送外卖，根本不是为了吃小龙虾。
她是在执行一个仪式。
她把那张写着我生辰八字的符，烧成了灰，放进了给我的那杯水里。
我当时太渴，一口就喝了。
她把那一百块钱塞给我，也是仪式的一部分。
那钱，是“买命钱”。
她在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可她失败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仪式出了差错。
她死了。
而我，成了替罪羊。
“是谁杀了她？”我问。
“不知道。可能是那几个东西，也可能是……”季小雨没说下去。
我知道她想说谁。
权叔。
他女儿的魂魄被唐颖当成工具一样利用，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所以才将计就计？
他才是背后那个真正的操盘手？
“我们必须找到那个富二代。”我说，“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那个富二代叫周凯。
在网上很容易就搜到了他的信息。
他家是搞房地产的，在江城很有势力。
要接近他，不容易。
“我有个办法。”季小雨说，“他每个周末，都会去一家叫‘幻城’的私人会所。”
“你怎么知道？”
“我一个朋友，是那里的陪玩。”
“陪玩？”
“就是cos，穿着游戏角色的衣服，陪那些有钱人玩游戏。”
“周凯最喜欢点的一个角色，叫‘暗夜精灵’。”
季小雨看着我。
“那套衣服，我正好有。”
7.会所里的暗夜精灵
“幻城”会所，金碧辉煌。
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我穿着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西装，站在门口，紧张得手心冒汗。
“你行不行啊？”季小雨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背着一把巨大的弓，活脱脱就是游戏里走出来的暗夜精灵。
她这一身，花了不少钱。
她说，这是“专业设备”，必须舍得投资。
“进去之后，你别说话，装我助理就行。”她嘱咐我。
我们俩走进会所。
大堂经理看到季小雨，眼睛都亮了。
“哎哟，小雨老师，您可来了，周少都等急了。”
经理领着我们，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一个巨大的包厢门口。
“周少就在里面。”
季小雨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包厢里乌烟瘴气。
十几个男男女女，围着一个巨大的游戏屏幕，鬼哭狼嚎。
沙发正中间，坐着一个穿花衬衫的年轻男人。
应该就是周凯。
他看到季小雨，吹了声口哨。
“哟，小精灵，今天怎么才来？”
“路上堵车，周少。”季小雨掐着嗓子，声音甜得发腻。
周凯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这谁啊？”
“我新来的助理，帮我拿道具的。”季小雨把我拉到身后。
周凯没再理我，搂着季小雨的腰，就开始动手动脚。
“来来来，陪我打一局，今天你要是能带我赢，给你双倍小费。”
我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玩游戏。
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开口。
直接问他权彤彤的事？
他肯定不会说。
我得想个办法，让他自己说出来。
一局游戏打完，季小雨输了。
周凯骂骂咧咧的，很不高兴。
“真他妈菜。”
他推开季小雨，从桌上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机会来了。
我走过去，拿起酒瓶，给他又满上。
“周少，消消气。游戏而已。”
他斜着眼看我。
“你谁啊？有你说话的份吗？”
“周少，我就是个打杂的。不过，我听人说，周少最近……好像不太顺啊。”我故意压低声音。
他脸色一变。
“你什么意思？”
“我懂一点面相。”我开始胡说八道，“我看您印堂发黑，双眼无神，这可是……犯小人的征兆啊。”
他愣住了，没说话。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而且，”我凑近了点，“您身上这股阴气，有点重啊。”
周凯的酒杯，掉在了地上。
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到包厢外面。
“你他妈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他很激动，抓得我生疼。
“周少，你别紧张。”我掰开他的手，“我没恶意。我只是看你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想帮你一把。”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你最近是不是总是做噩梦？梦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他浑身一颤。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
“她是不是还问你，为什么不下去陪她？”
周凯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他把我拉到走廊尽头一个没人的角落。
“大师，救我！”他快哭了，“我快被她折磨疯了！我找了好几个大师，都没用！”
“她是谁，你心里有数。”我说。
“是权彤彤……是她！她回来找我了！”他声音都在抖，“五年了，她阴魂不散！”
“你当年，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周凯瘫坐在地上，抱着头，开始说。
他说，当年他跟权彤彤在一起，就是玩玩而已。
后来他腻了，想分手，权彤彤不同意，死缠烂打。
那天晚上，他又提了分手。
权彤彤情绪很激动，说要去跳楼。
他以为她只是吓唬他，没当回事，就自己走了。
结果，她真的跳了。
“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要跳的！不是我逼她的！”他语无伦次。
“她死之后，你就没安生过，对不对？”
他点了点头。
“她天天晚上来我梦里，掐我脖子，让我死。”
“我爸给我找了很多大师，花了几百万，做了好多法事，都没用。”
“半年前，有个大师告诉我，他有办法了。他让我找一个叫唐颖的女主播。”
唐颖。
线索对上了。
“那个大师说，唐颖有办法，能把权彤彤‘养’起来，让她不再来骚扰我。”
“我给了唐颖一大笔钱，她答应了。”
“开始的几个月，确实好了很多。我再也没做过噩梦。”
“可是一个月前，噩梦又开始了。比以前更厉害。”
“权彤彤在梦里告诉我，唐颖骗了我。她根本没安抚好她，反而在利用她。”
“她还说，她要带我一起走。”
周凯说着，撩起自己的袖子。
他胳膊上，有一道道青紫色的掐痕。
“你看，这都是她掐的。”
“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多少钱都行！”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一点同情都没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那个给你出主意的大师，是谁？”我问。
“我不认识，是我爸找的。听说，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一般人请不到。”
“他长什么样？”
“没见过真人，都是电话联系的。听声音，像是个……老头。”
老头？
我脑子里，闪过权叔那张脸。
难道，那个所谓的大师，就是他？
他一手策划了所有事。
让周凯出钱，让唐颖办事，利用他女儿的鬼魂，去报复当年害死她的人。
这是一盘大棋。
“大师，你有没有办法，让她彻底消失？”周凯还在求我。
我心里有了个计划。
“有。”我说，“不过，需要你配合。”
“怎么配合？”
“你约唐颖……不，你约现在住在唐颖家的人出来，见个面。”
“住她家的人？”周凯一愣，“她家不是被封了吗？”
“这个你不用管。你就说，你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当面跟她说。地点，你来定。”
周凯虽然疑惑，但还是答应了。
他不知道，他约的，其实是唐颖的“魂”。
而我，要让他当着“鬼”的面，把所有真相，都说出来。
8.被撕碎的日记
我让周凯把见面的地点，约在星光国际公寓的楼顶天台。
时间，午夜十二点。
周凯吓得不行，但为了活命，还是照做了。
这个局，很险。
但我必须这么做。
我要让所有跟这事有关的“人”和“鬼”，都到场。
我要当着他们的面，揭开所有的谜团。
晚上十一点半，我跟季小雨提前到了天台。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人站不稳。
“你确定这样行吗？”季小雨裹紧了外套，“万一那些东西发起疯来，我们俩都得完蛋。”
“怕吗？”
“废话，能不怕吗？”
“怕也得干。”我看着山下的万家灯火，“这是我唯一能洗清罪名的机会。”
季小雨没再说话。
我知道，她其实比我还紧张。
但她还是选择陪我。
这份情，我记下了。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周凯来了。
他身边还跟着两个保镖。
“大师，就我们几个？”他脸色惨白。
“对。”
“她……她真的会来吗？”
“会。”
我们站在天台中央，等着。
一分一秒，都像是煎熬。
十二点整。
通往天台的门，被一阵阴风吹开。
一个人影，缓缓地走了进来。
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长发遮住了脸。
是权彤彤。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身后，还跟着那三个男鬼。
周凯看到他们，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那两个保镖，也吓得往后退。
“彤彤……”周凯的声音都在颤抖。
红衣女人没有理他，而是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我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她在我面前站定。
“是你，把我叫出来的？”她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
“是我。”我强作镇定。
“你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真相。”我说，“唐颖，到底是谁杀的？”
她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她该死！”
“她把我当成工具，利用我，还想用你的命来镇压我。这种人，不该死吗？”
“所以，是你们杀了她？”
“是。”她承认了，“我们四个，一起动手，把她的血，一滴一滴放干。”
我心里一寒。
“那你们为什么要陷害我？”
“因为，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容器’。”她转过头，空洞的眼神看向周凯，“等我们吸干了他，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大师！救我！”周凯连滚带爬地躲到我身后。
“你们的仇人是他，为什么还要牵连无辜？”
“无辜？”权彤彤又笑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无辜的。”
“当年他害死我的时候，那些人，不也是在旁边看着吗？”
她指着身后那三个男鬼。
“他们三个，都是被周凯间接害死的。”
“一个是他生意上的对手，被他逼得破产跳楼。”
“一个是他的司机，替他顶了撞死人的罪，在牢里被人打死。”
“还有一个，是追查他黑料的记者，被他找人打断了腿，最后抑郁自杀。”
“我们四个，都是回来找他索命的。”
我看着那三个模糊的影子，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这样。
这是一场筹谋已久的复仇。
“那权叔呢？他是不是也参与了？”
听到“权叔”两个字，权彤彤的身体，明显顿了一下。
“不关他的事。”她说。
“不关他的事？”我冷笑，“如果我没猜错，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吧？”
“是他找到了唐颖，让她把你‘请’回来。”
“也是他，在背后当那个所谓的‘大师’，指导着周凯和唐颖。”
“他利用你的仇恨，利用唐颖的贪婪，利用周凯的恐惧，布了这么大一个局。”
“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你胡说！”权彤彤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爸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个可怜的父亲！”
就在这时，通往天台的门，又开了。
权叔站在门口。
他手里，还提着那个黑色的行李箱。
“彤彤，别听他胡说。”权叔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年轻人，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9.最后一块拼图
权叔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把行李箱放在地上，打开。
里面还是那个神龛和香炉。
他看着权彤彤，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彤彤，爸来了。别怕。”
然后，他转向我。
“你说的都对。”
他承认了。
“从一开始，就是我。”
他说，五年前，女儿死后，他万念俱灰。
他恨周凯，恨这个世界。
他辞了工作，开始研究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他在一本古籍上，找到了“养鬼”复仇的方法。
他需要一个媒介，一个能接触到周凯，又能帮他办事的人。
他选中了唐颖。
唐颖当时还是个小主播，有野心，但没门路。
权叔找到了她，给了她那本“日记”，告诉她，只要照着做，就能大红大紫。
代价是，帮他养着他女儿的魂魄。
唐颖答应了。
于是，权叔化名“大师”，联系了周凯，演了一出双簧。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看着唐颖越来越红，看着周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很得意。
“可你没想到，事情失控了。”我说。
权叔叹了口气。
“是啊，我低估了我女儿的怨气。”
“她不满足只折磨周凯，她还找来了帮手，她要杀人。”
“第一个，就是唐颖。”
“唐颖发现了不对劲，想收手，但已经晚了。”
“她想找你当替死鬼，也是你教她的吧？”我问。
权叔点了点头。
“那个仪式，必须要一个纯阳命格的人。我查了很久，才找到你。”
“我本来想，等唐颖死了，再让彤彤她们，把你和周凯一起解决掉。”
“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能从里面查出这么多东西。”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欣赏，但更多的是惋冰。
“你很聪明，可惜，用错了地方。”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
“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他把符纸点燃，嘴里开始念着咒语。
天台上的风，刮得更大了。
权彤彤和那三个男鬼，身体开始变得凝实，眼睛里冒出红光。
他们一步一步地，朝我们逼近。
周凯已经吓晕过去了。
那两个保镖，也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只剩下我和季小雨。
“现在怎么办？”季小雨抓着我的胳膊，手心冰凉。
我把她护在身后。
从口袋里，掏出唐颖那本日记。
“权叔，你女儿很可怜，周凯也该死。但你为了复仇，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你觉得……她真的能安息吗？”
我把日记，一页一页地撕碎。
“你看看唐颖，她本来只是个想红的小姑娘。”
“还有我，我就是个跑腿的，我招谁惹谁了？”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女儿，其实，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的私欲！”
我的话，好像刺痛了他。
他念咒的声音，停了。
权彤彤也停下了脚步，她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很复杂。
“爸……”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彤彤，别听他的！他想拖延时间！”权叔吼道，“杀了他！快！”
权彤彤犹豫了。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被一脚踹开。
几十个警察，冲了进来。
带头的，是张队。
“都不许动！警察！”
权叔愣住了。
权彤彤和那几个男鬼，也愣住了。
我松了口气。
在我来天台之前，我就用季小雨的手机，给张队发了一条匿名短信。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我赌他会来。
我赌赢了。
警察冲上来，把权叔按倒在地。
权彤彤和那几个男鬼，看着眼前的景象，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怨气，好像在消散。
权彤彤最后看了一眼被拷上手铐的父亲，又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周凯。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
然后，她和那三个男鬼一起，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了夜色里。
天台上的风，停了。
一切，都结束了。
10.香味的来源
我跟张队回了警局。
我把我查到的所有事，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包括那本养小鬼的日记，我偷拍的视频，还有周凯的口供。
当然，关于鬼魂的部分，我省略了。
我只说，权叔利用封建迷信，精神控制了唐颖和周凯，诱导他们自相残杀，并策划了这一切，最后亲手杀死了唐颖，嫁祸给我。
张队听完，沉默了很久。
他让人去唐颖家，果然在床底找到了那个行李箱。
里面有神龛，还有一些做法事的工具。
他们在神龛的夹层里，还发现了一把沾着唐颖血迹的刀。
跟之前在我家楼下找到的那把“凶器”，是同一款。
权叔，准备了两把刀。
一把用来杀人，藏起来。
另一把，沾上我的指纹，扔在我家楼下。
心思缜密到了极点。
至于我外套口袋里的钱，还有刀上的指纹……
权叔也交代了。
他一直有唐颖家的备用钥匙。
案发当晚，他杀了唐颖之后，就潜入了我家。
那时候我睡得很死。
他把那一百块钱，放进了我口袋。
又拿着我的手，在那把准备好的凶器上，按下了指纹。
所以，所有证据链，都天衣无缝。
如果不是这栋楼本身有问题，如果不是我遇到了季小雨，我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周凯因为涉嫌教唆，也被带走了。
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案子破了。
我的嫌疑，也彻底洗清了。
走出警局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阳光照在身上，很暖。
我姐和季小雨在门口等我。
我姐冲过来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
季小雨站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我们。
她没化妆，穿着白恤，看着很干净。
“喂，杀人犯，你现在是英雄了。”她调侃我。
“谢谢你。”我看着她，很认真地说。
“谢我什么？”
“所有。”
她脸红了，别过头去。
“走了，请你们吃饭。”我姐擦了擦眼泪，拉着我们。
我们找了家小饭馆，点了一桌子菜。
我饿坏了，狼吞虎咽。
“对了，”季小雨突然问，“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
“什么事？”
“就是唐颖身上的那股香味，还有电梯里的。”
“那到底是什么味道？”
我愣住了。
对啊。
那股香味。
从头到尾，我都觉得很奇怪。
但案子破了，好像也没人在意这个细节了。
“可能是……某种特殊的香水吧。”我说。
“不像。”季小雨摇摇头，“我玩cosplay，接触过各种香水，从来没闻过那种味道。”
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
那股味道，确实很特别。
甜腻中，带着一丝……腐败的气息。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本养小鬼的日记里，好像提到过一种东西。
叫“尸香魔芋”。
书里说，这是一种传说中的植物，能散发出奇特的香味，吸引鬼魂。
是“养鬼”仪式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难道……
我后背一凉。
“走。”我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去哪？”
“星光国际公寓。”
我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我直接坐电梯，上了13楼。
这次，电梯很正常，没有在四楼停。
我走到1304门口。
封条已经撕了。
门没锁。
我推开门。
屋子里已经被搬空了，只剩下一些没用的杂物。
那股香味，已经很淡了，几乎闻不到了。
我走到阳台。
阳台上，放着几个空花盆。
其中一个花盆的土里，埋着一个已经腐烂的，像是芋头一样的东西。
我用棍子把它扒拉出来。
一股浓烈的，甜到发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就是这个味道。
唐颖身上的香味，电梯里的香味，都是从这个东西上散发出来的。
她一直在用这个东西，吸引和供养那些“鬼”。
我看着手里这个烂掉的“芋头”，胃里一阵翻腾。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踏进了一个用香味编织的陷阱。
11.没有四楼的电梯
案子结束后，我的生活回到了正轨。
跑腿的工作是干不下去了。
走到哪都有人指指点点。
我干脆辞了职，用我姐给的钱，在大学城附近，开了家小小的奶茶店。
季小雨成了我店里的常客。
她不忙的时候，就来店里帮忙，穿着各种cosplay的衣服，给我招揽了不少生意。
我们俩的关系，有点暧昧，但谁也没说破。
就这么维持着，也挺好。
星光国际公寓的那件事，成了我们俩之间，一个谁也不会主动提起的秘密。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半年后的一天。
那天下午，店里没什么人。
季小雨趴在吧台上，刷着手机。
她突然“咦”了一声。
“你看，这不是那个小区吗？”
她把手机递给我。
是一个本地新闻的推送。
标题是：《星光国际公寓电梯故障，多名住户被困》。
新闻里说，今天早上，A栋的那部电梯，突然失控，从20楼，直接掉到了一楼。
幸好当时是早上，电梯里人不多，只有三个。
都受了重伤，但没有生命危险。
我看着新闻配图里，那部已经摔得变形的电梯，心里有点发毛。
“你说……这事是不是有点邪门？”季小雨问。
“巧合吧。”我说。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晚上，我送季小雨回家。
她没再住在星光国际公寓了。
她说那地方晦气，案子一破，她立刻就搬了家。
“你早点回去吧。”她在家门口跟我说。
“嗯。”
我看着她进了门，才转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我路过了星光国际公寓。
鬼使神差地，我把车停在了路边。
小区门口，拉着警戒线。
几个工人正在维修那部摔坏的电梯。
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接替权叔的年轻保安，小张。
我走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呼。
他看见我，有点惊讶。
“魏哥？你怎么来了？”
“路过，看看。”我指了指被拆开的电梯井，“没事吧？”
“嗨，别提了。”他一脸晦气，“吓死人了。你说这好好的电梯，怎么说掉就掉了。”
“查出是什么原因了吗？”
“专家来看了，说是钢缆老化。可这电梯才用了没几年，怎么就老化了？”
他凑过来，压低了声音。
“魏哥，我跟你说个事，你别跟别人说。”
“咱们这栋楼，好像……真的不干净。”
“电梯出事之前，那三个被困的业主，都说电梯在四楼停了一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也看见了？”
“对啊！”小张说，“他们说，电梯停了，灯也灭了。再亮起来的时候，就感觉电梯在往下掉。”
“你说邪门不邪门？”
我没说话。
“还有更邪门的呢。”
“我们经理，不信邪，下午非要自己坐另一部电梯试试。”
“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坐到四楼的时候，电梯也停了。他吓得不行，拼命按警报。”
“我们把他救出来的时候，他脸都白了，说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他说，他看见电梯门外面，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老头，冲他笑。”
我浑身的血，都快凝固了。
穿着保安制服的老头。
权叔。
他不是已经被抓进去了吗？
难道……
“魏哥，你咋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没什么。”我勉强笑了笑，“我先走了。”
我几乎是跑着离开的。
我骑上电驴，一路狂奔。
冷风吹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一点凉意。
我脑子里，全是小张说的话。
权叔的“鬼魂”，出现在了四楼。
为什么？
他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他的仇，不是已经报了吗？
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难道……还有什么事，我没发现？
还有什么人，没有得到报应？
我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把所有的事情，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权叔，唐颖，周凯，权彤彤，那三个男鬼……
所有的环节，都对上了。
没有漏洞。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目光，无意中扫过桌上的一个相框。
那是我的奶茶店开业那天，我姐，季小雨，我们三个人的合影。
照片上，季小雨笑得很开心，比着剪刀手。
等等。
季小雨。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一个让我自己都觉得荒谬和可怕的念头。
我冲到电脑前，打开了那个本地论坛。
我找到了三年前那个帖子，《八一八星光国际公寓的那些诡异传说》。
我把所有的回帖，一个一个地，重新看了一遍。
除了那个叫“星光下的颖火虫”的ID。
还有一个ID，回复得也很频繁。
那个ID的名字，叫。
“暗夜精灵在巡逻”。
12.她才是那只“鬼”
“暗夜精灵在巡逻”。
这个ID，在帖子里，一直在引导着话题。
他说，那个红衣女鬼的故事，是他亲眼所见。
他说，四楼是真实存在的，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他还说，只有找到一个纯阳命格的人，举行一场特殊的仪式，才能平息这一切。
他说的所有话，都和我后来经历的，不谋而合。
就像是一个……写好的剧本。
我点开这个ID的个人主页。
主页上，只有一张头像。
是一个穿着暗夜精灵cos服的女孩的背影。
背着一把巨大的弓。
跟那天晚上，季小雨穿的，一模一样。
我的手开始抖。
我不敢相信。
这不可能。
季小雨，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从头到尾，都站在我这边，帮我找证据，陪我冒险。
如果她也是幕后黑手，那她的动机是什么？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
她站在1303的门口，问我，“你是不是那个杀人犯？”
她说，她见过那个红衣女鬼。
她说，她听见唐颖半夜唱歌。
她说，权叔告诉她，听见了吵架声。
所有关键的线索，都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是她，一步一步地，引导着我，去怀疑电梯，怀疑权叔，怀疑这栋楼里有鬼。
如果，她说的都是谎话呢？
如果，根本没有什么红衣女鬼，也没有什么半夜的歌声呢？
如果，这一切，都是她编造出来，为了让我相信，并按照她的剧本走下去呢？
我越想，心越冷。
我立刻给那个开锁的兄弟打电话。
“喂，兄弟，帮我查个事。”
“你说。”
“你还记不记得，半年前，你帮我开过一次锁，在星光国际公寓。”
“记得啊，怎么了？”
“那天晚上，我让你帮我搞个摄像头，你从哪搞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是小雨让我给你的。”
“她提前一天就联系我了，说她朋友需要，让我准备好。”
“她说，你可能会找我开锁，让我到时候机灵点。”
我挂了电话。
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
是真的。
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
包括那个所谓的“监控视频”。
镜子里那五个影子，也是假的。
是她用电脑技术，合成进去的。
她算准了我会去找她，算准了我会相信她。
她利用我，去揭发权叔，去扳倒周凯。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跟权彤彤，跟周凯，又有什么关系？
我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一个名字。
那个在五年前的报纸上，我只扫了一眼，就忽略掉的名字。
那个替周凯顶罪，死在监狱里的司机。
他的名字，叫。
季国强。
而他的家庭住址旁边，亲属关系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
女儿，季小雨。
我全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鬼故事。
这是一个复仇的故事。
一个比权叔的复仇，更深，更可怕的故事。
权叔只是想让周凯死。
而季小雨，她要的，是让所有跟她父亲的死有关的人，都付出代价。
周凯是主谋。
权彤彤是帮凶。因为当年，是她开车撞的人，周凯让她父亲去顶罪。
唐颖是知情者。她跟权彤彤是闺蜜，她知道所有的内幕，但她为了钱，选择了沉默。
权叔，也是她的目标。因为权叔的复仇计划，打乱了她的部署，还差点害死我这个无辜的人。
所以，她设了这个局。
一个天衣无缝的局。
她利用了权叔的迷信，利用了唐颖的贪婪，利用了周凯的恐惧，也利用了我的绝望。
她让我们所有人，都成了她复仇棋盘上的棋子。
她才是那个，最厉害的“养鬼人”。
她养的，是所有人的心魔。
我坐在椅子上，很久很久。
外面天亮了。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季小雨的电话。
响了很久，她才接。
“喂？大清早的，干嘛？”她的声音，还带着睡意。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我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很久，她轻轻地笑了一声。
“你都知道了？”
“是。”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今天早上。”
“呵，比我预想的，要晚一点。”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的生辰八字。”她说，“我找人算过，你是唯一一个，能走进这个局，又能活着出来的人。”
“你只是我的工具，魏哲。”
“现在，我的仇报了。你也可以开始你新的生活了。”
“那你呢？”
“我？”她又笑了，“我早就没有生活了，从我爸死的那天起。”
“我只是一个，活在黑暗里的，暗夜精灵。”
她挂了电话。
我再打过去，已经是空号了。
我报了警。
但没用。
季小雨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的奶茶店，还在开着。
生意不好不坏。
只是，我再也不喝奶茶了。
因为我觉得，那甜到发腻的味道背后，藏着太多的苦。
有时候，我晚上会做梦。
梦见我又回到了星光国际公寓。
我坐着那部没有四楼的电梯，一直往上，往上。
电梯门开了。
外面不是天台，是一片黑暗。
黑暗里，站着一个穿着cos服的女孩，背着一把弓。
她回过头，对我笑。
她说。
“喂，下一站，去哪？”
更新时间：2025-11-06 01:26:01